当一切结束时



谨以此纪念我初中三年的最后一天——毕业典礼。

因情节需要,有适当改编。

图是送行那天的。


从八班急匆匆地上来,跳上最后一阶楼梯,才发现嗲睿他们几个男生齐齐靠在面向体育馆的那侧栏杆上,脚边是几本没什么用的教科书,卷子有没动过的,也有本该被扔下去的几片残片。

“哟,这么快就开始‘放飞梦想’了?等会儿我也来!”闻声相来回头看了我一眼,而我小跑回班,准备换上轻便的校服。

刚经过窗户,我震惊了:和楼下八班热火朝天同时又混乱不堪的景象一对比,我们班简直安安静静甚至于死气沉沉。为什么?因为人都走光了。

楼下一堆人在骂骂咧咧地打《王者荣耀》,有的一屁股坐在桌上,有的烦躁地走来走去,“投啦!!!我还有课!!!”;桌椅爱怎么放怎么放,东倒西歪,还有个可怜的家长勉强在杂物间穿梭,举着相机,试图从这一班“废墟”中刨出什么值得纪念的场景出来;我本想再跟八班的朋友说些什么,看见有两个老师进门,我赶紧鬼鬼祟祟的上楼去。

我们的教室里,一排排桌椅整整齐齐,凳子全都被放了上去——除了一两张,那上面放着我的包和另一些人的包;上午十点的阳光洒满窗边的几排桌椅,教室剩下的部分被我背后的阳光抹上明丽的色彩,干净敞亮,没有半点燥热之感;黑板上残留着生地会考的考试信息,整齐的白粉笔字旁是几个磁铁,也不知是谁落下的;没有人,唯一的缺憾是没有人在班里,就算这里整齐地能让每一位勇敢的值日生落下泪来,但没有了人,这里就失去了“灵魂”,失去了更多的东西。

缓缓踏上讲台,像个老师一样扫视底下的桌椅们,但没有学生;眼光投向对面的黑板,干干净净,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期期黑板报和我们的“千万亿个梦想”;墙上所有的字都在“瓜分狂潮”中被抠下来了,门上的也是,这使得我觉得我们班的人都很会“抠门”;没有自习课的聒噪,没有升旗仪式上的广播,这里成为寂静之地。

换好运动校服后,我才蹦蹦跳跳地过去“放飞梦想”那边。相来抬头看了我一眼,老范跟嗲睿边聊天边折纸飞机,没空理我。我蹲下,随手抓起一张数学卷子:“这谁的数学卷啊?‘毕业测试卷’?居然没写。”这两张毕业测试卷用胶粘在一起,我小心地撕开他们。“我的,我本来想写的,但是后面……”“真香了是吧?”我用“我什么都知道了”的眼神看着老范,“要来一张吗?”“不用,我这儿已经折了几架了。”“鳃珏鳃珏,给我一张。”相来蹲在地上折飞机,头也不抬,只是向我的方向伸出一只手。我也蹲下来,给他卷子。“谢谢鳃珏。”

我将试卷对折,再一步步折叠。老范他们说着什么,我没注意,我只想快点折好飞机。“来吧,我喊三二一,我们就一起把纸飞机扔出去。”“等一下!我也要来!”“珏哥快点!”我把最后一个角翻上去,兴冲冲地起身,跟他们一样趴在栏杆边上。“三,二,一,麒麟牛逼!”哗啦哗啦,老范又反手扔下去一叠卷子碎片,我也拿起一张语文答案,撕的粉粉碎,唰一下撒在空中。

这场景与我写过的《连接》相似却不相同:纸飞机没飞几米就打着圈儿落下,片片卷子“撒盐空中差可拟”,“未若柳絮因风起”;人也少了很多,就我们四五个人,没有以前“八国联军”的气势和热闹了;这次我们不必再担心扫地阿姨的路过,却多了一份“原来我们再也不归麒麟中学管了”的失落……

沉默,还是沉默,我们没有如想象中那般鼓掌、大笑、眼角泛出点点泪花,有的只是无力的微笑和那不舍的,望向卷子的眼神。

这场“雪”,不是解放的狂欢,而是青春的葬歌。

我们,就这样,毕业了?

没想到,真没想到,当一切结束时,我们居然如此平静。或者说,麻木。

离别,是啊,我们分离了,但命运如此无常,在这个时刻,我们又能说什么呢?

我们看着地上的残片,沉默。

喉头涌起千言万语,相来却先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

回到教室,其他几人都在收书包,除了老范。他只带了个小包,从地上一捞再一背,就随时可以动身了。我东西有点杂,匆匆收好再抬头,嗲睿和相来都出了教室,只有老范靠在前门边,低头看着他今天新带的智能机。

我快步走过去,他抬头,“太后,你知道《传说之下》吗?”

于是两人坐在教室里看他做的鬼畜。

神展开……

外面有个人影晃了晃,我一看,是十一班的张倬玮?老范也看见他了,起身。我一看时机正好:“我们出去吧。”他俩闲聊的间隙,我往走廊尽头望了一眼,十一班里还有好几个人和家长,十班和九班不知道情况,天台上倒有一堆人,估计是上去拍合照的。唉,怎么我们班就没有呢?

我转头,老范和张倬玮靠在栏杆边,已经在津津有味地看鬼畜了。我站在他俩旁边,活生生一个电灯泡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伟大的,才过了几秒,我就觉得自己已尴尬了一个世纪。只好拍拍老范:“我还有课,我先走了。”“嗯,拜拜。”“拜拜。”我拉拉书包带子,头也不回地下楼。


本来我是想走的,但我又不想这么快就草率地离开麒麟。

so,对不起了老范。

下到四楼,我快步向C栋走去。

——去“拜神”。

三楼跟四楼都挂着名人像,用画框裱起来,还带个人介绍。居里夫人、牛顿、华罗庚,李四光……被我拜了个遍。我拜到牛顿时还被岳老师看见了,“你在干嘛?”“拜神。”“拜什么神,拜我!”“哈哈哈哈哈!”

好吧,似乎中考后拜这些大神没什么用……不过权当纪念好了。


沿BC栋间的楼梯下午,偶然钻进一间教室——哇,前面的黑板躺在地上,桌椅凌乱不堪,还有几捆塑料棍子——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——摆在地上。我马上出去——太惨了,麒麟改建要改到什么时候啊……

即将出北门时又是一段红毯,鲜花,班级展板,还有一面大大的毕业留言墙。可惜我的马克笔被别人借走忘记还了,只能掏出一只黑色水笔,费劲地在我小学班主任的名字下写上我的大名。

穿过特意摆起来的拱门,就出校了。

北门旁的树木仍然郁郁葱葱,疏条交映,只在枝叶的罅隙间泻下一点点的蓝天;望望前路,无人,路旁的彩旗安静地飘扬;周围充斥着工地的打桩声,我低着头,快步走去。

再见,麒麟。

这个结束的时刻是多么草率,但这是我们的归宿,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。

风雨不过路一条,聚散只当酒一杯……

当一切结束时,就让我的回忆永存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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